中国近代女权运动先锋李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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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 杜士勇 李礽春 日期: 2016-9-13 来源: 梧州政协网 |
杜士勇 李礽春
1919年11月30日,李大钊、陈独秀、蔡元培、胡适、蒋梦麟等学术界的知名学者和北京女高师学生,共同发起为广西梧州籍的北京女高师学生李超召开追悼会。李大钊、蔡元培等人在《李超女士追悼大会启事》中写道:“……其家固谓女子无才便是德者,牵制愈力,直欲置之死地而后已。……女士只身万里,忧愤莫诉,积悲成疾,遂于本年八月十六日贲志以殁,遐迩咨嗟,同深惋惜。” 李超,出身于富裕家庭,少时聪颖,但父母早亡,无兄弟,两个姐姐已出嫁。女子出嫁,无法承袭父母家产,由堂兄继嗣,掌管家业。1912年,李超考入设在梧州的广西省立第一师范,开始接受新思想。由于其堂兄想尽早占有其家产,公开反对李超到外地读书,匆忙为其遣媒择偶,并多次催促其出嫁。李超一次又一次反抗、斗争,入读北京女高师。但是堂兄并未放弃对她的迫害,除了断其经济来源外,还声称“李家无此逆女”,用断绝一切关系等手段,逼其就范。原来曾同情、资助她的姐夫等,也被堂兄吓退了。 李超为了能继续读书,一方面省吃节用,又多方活动寻求支持。到北京后,李超入冬就染上了肺病。在事事不如愿的情况下,李超身心受到严重摧残,最后竟至吐血。1919年春,李超已沉疴不起,后虽经医院多方救治,终无法挽回年轻生命,后得同学、同乡捐资封棺,停放在一间破庙内。堂兄的来信居然说,堂妹“至死不悔,死有余辜!” 1919年11月30日下午,在石驸马大街,北京女高师从学校大门到礼堂之间,两旁树木和建筑物上都用素绢和白花装点,庄严而肃穆。在京的著名学者、社会活动家李大钊、陈独秀、蔡元培等,与北京市学生联合会的全体领导人、北京大中学校代表,以及社会各界千余名男女,不顾严寒,怀着沉痛的心情到北京女高师,深切悼念女高师学生李超。会场的东侧扎有彩棚,中央悬挂着李超的遗像,上有蔡元培先生题写的“不可夺志”四个大字;左右摆放着20多个花圈,送来的挽幛、悼文多达300余份。 大会主席周家彦主持追悼会,全体人员向李超遗像三鞠躬后,宣读祭文。同乡李君报告李超简历和致死原因。然后,发起者李大钊、陈独秀等依次讲话,梁漱溟、黄日葵、清华大学校长罗家伦、张国焘和女高师学生孙继绪、陶玄等发言。会中,散发了胡适先生撰写的《李超传》和李超的照片:“觉得这一个无名的短命女子之一生事迹很有作详传的价值,不但她个人的志气可使人发生怜惜敬仰的心,她所遭遇的种种困难都可以引起全国有心人之注意讨论。所以我觉得替这一个女子做传比替什么督军做墓志铭重要得多。” 陈独秀指出:“李超女士之死,乃社会制度迫之而死耳。社会制度,长者恒压迫幼者,男子恒压迫女子,强者恒压迫弱者。李女士遭逢不幸,遂为此牺牲!……但是,李超之死,在女高师当局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。”他认为:“盖皆中国数千年社会相治之恶习,不以为杀一女人,乃以为死一俘虏耳。……今日亟待解决之问题,非男女对抗问题,乃男女共同协力问题,共同协力铲除此等恶根性,打破此等恶习惯。如李女士、赵女士之悲剧,庶几不至再见。” 北京大学校长蔡元培和代理学校长蒋梦麟称这个追悼会是“奋斗精神的纪念会”,称赞李超是“战死疆场”的勇士;号召“要用我们的生活,做一场奋斗,前仆后继,把这种恶家庭、恶社会,扫得干干净净。” 以做学问闻名的梁漱溟先生说:“现在重要的是怎样使妇女界感觉她们自身的种种问题。有了迫切的要求。自然会寻觅路子去解决。”张国焘、黄日葵和学生孙继绪、陶玄等,声讨了扼杀人性的封建主义制度。 追悼会后的第二天,即1919年12月1日,胡适将《李超传》发表在北京大学的《新潮》第2卷第2号上。有一天,他在课堂上讲到:“《李超传》,比《史记》中的《汉高祖本纪》、《项羽本纪》还要有价值。”令学生咋舌。 《李超传》在全国各大报上发表后,掀起了“五四运动”后又一次学界波澜,直接影响到青年女子纷纷要求继承遗产、解除家长强迫的不如意婚约,以至于此后出台的《民法》亦规定,“除未满20岁的未成年人的婚姻行为,须经法定代理人同意之外,婚姻完全由男女双方自主决定,离婚条件平等,纳妾已属非法。”此时,学生们才真正明白胡适所言不虚:假如没有包括李超之死在内的新文化运动、持续不断的启蒙推动,很难实现这样的历史进步。 1919年12月27日,北京女高师学生应福建旅京学生联合会邀请,在青年会演出以李超的遭遇编写、排演的六幕话剧《恶家庭》;28日,北京女高师学生及广西籍在京学生冒着严寒,到广西籍同乡等捐资为李超在宣武门外斜街购买的墓地里,为李超举行了先立墓碑、春节后再予安葬的象征性葬礼。 李超,是中国近代女权运动先锋,她的名字永远载入中国女权运动史册。
胡适作《李超传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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